金鱼日记

原来每日在我身旁游过的都是一条条的金鱼。

金鱼们即使遭受到背叛、打击,都会在7秒的记忆后全部重置,当初说下的豪言壮语,许下的条条诺言,写下的激扬文字,都被时间的冲洗下连痕迹也一同抹去。

对投饵者的批判、责骂、抨击又都在鱼饵的诱惑下将之吞入腹中。为投饵者用一根面条垂在水面时,鱼群便会蜂拥而至,张开嘴巴,嗷嗷待哺。既使它以“吃了我的东西我们就是一伙的”告知,它们也不以为意,健忘的鱼吃着饵料,填满的双唇无论说出任何一句之前发表的种种言论;醉酒的鱼一边奋力向坏种摇起小狗尾巴,一边又昏昏地从嘴中吐出几个字来;贪吃的鱼绝不满足于投下的饵料,从健忘的鱼的嘴中把吃剩下的油脂刮干抹净。

鱼群跟着投饵者的杆子,它指向哪,鱼就游到哪,将投饵者从里到外一层层地包起同心圆。那个圆太过巨大,挤占着我仅有的生存空间,我浮出水塘,呼吸着一缕清新空气,不过半响,鱼群又随着它的鱼竿乌泱泱地将空气中充满饵料的气味,醉酒的鱼见我,便问何不食之?

不食,只因还没有忘记过去的记忆,怕吃了之后会将喉咙毒哑。哑巴的鱼恰从身边游过,吹嘘着饵料的美味,愚者的美丽,金鱼的团结,诸不知在此前它们所处的团结在它们现今团结的对立面上。

投饵者经过,金鱼们便纷纷与它站在一旁,忠诚地献上自己的贡品,鱼们总是很好骗的,只要最廉价的鱼饵便能打窝,把打窝用的饵料吃完后,便开始胡言乱语,丝毫不记得7秒之前的记忆了。投饵者将渔网收起,打算在小小的鱼塘疯狂叫卖。

它说:“多吃点,我们都是一伙人”,鱼欣然同意,与其他鱼分享着自己的卖身契。要是有非议的鱼,投饵者便会把信息掐头去尾,让几条听话的鱼将之在整个鱼塘中传唱。当然,非议的鱼本身说过的话也会被反复传唱,鱼言与愚言同嚣,宣声与喧声齐飞。

极度厌烦下,我想走开,可到处都有传教士。人们总说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,其实不然,现实也是没有记忆的。我笑出了声,现实发生的事远比影院中的剧目有趣得多。此时我休息的地方空寂寂的,大概其他鱼都被钓走让投饵者拍照炫耀发朋友圈了吧。

夜已入深,鱼群们庆祝的聚光灯总算熄了下来,这时,迟到的鱼游来抱怨自己吃得仍不够多。可笑呵!

我决心不再与全他们谈论过去,反正它们也不记得,记得了又会很快地失忆,就姑且装作失忆与鱼们在小塘中共游吧。

晚所想